〔作者简介〕 雷东宁, 男, 1980年生, 2007年于中国地质大学(武汉)获构造地质学硕士学位, 高级工程师, 现主要从事活动构造、 断裂活动性等方面的研究及工程应用工作, E-mail: lei_dongning@163.com。
2016年1月21日门源 M6.4地震发生在祁连山—河西走廊构造带内, 该构造带历史上曾发生多次强震, 其中较为重要的2次地震为1927年古浪8级地震及1986年门源 M6.4地震。这次地震的发震断面及发震构造模式研究较少, 前人的研究仅基于地震地质、 遥感及震源机制解结果等进行了一定的分析, 仍有待深入分析。文中基于这次地震的等烈度线、 余震空间分布、 震中区地震地质等资料, 对地震的发震构造环境及发震构造进行了解析。同时, 利用已有资料计算了1986年 M6.4地震及1927年古浪8级地震在2016年门源 M6.4地震2个节面上产生的库仑应力变化。结果表明, 2次地震在2016年门源 M6.4地震2个节面上产生的库仑应力存在差异, 节面Ⅱ上产生了应力加载, 节面I上产生应力卸载或延迟, 个别节面应力触发值接近或达到0.01MPa的阈值。结合等震线、 余震空间分布、 震中区地震构造资料及2次地震在2016年门源 M6.4地震节面I、 节面Ⅱ上产生的库仑应力变化存在的差异, 综合确定了这次地震的发震断面可能为节面Ⅱ。通过分析前人的区域浅层及深部地球物理资料, 初步建立了2016年门源 M6.4地震的发震构造模式, 认为这次地震为发生在走滑断裂系上的逆冲破裂, 剖面上表现为上缓下陡的正花状构造, 是走滑断裂系发生逆冲型破裂地震的可能模式。
On January 21, 2016, a M6.4 earthquake occurred in Menyuan county, Qinghai Province. Its epicenter is located in the Qilian-Hexi Zoulang tectonic zone, which records several moderate-large historical earthquakes. Previous studies on this event are based on geology, remote sensing data and focal mechanism solutions, lacking analysis on its seismogenic structure. In order to study seismogenic fault plane and seismoteconic style of the earthquake, this work uses data of seismic intensity, aftershocks, and geology to address this issue. Furthermore, we calculate Coulomb stress changes imposed by the 1927 Gulang M8 and 1986 Menyuan M6.4 earthquake on the fault plane of the 2016 Menyuan M6.4 earthquake. The results indicate the early two events have posed distinct impacts on two nodal planes: loading or triggering on nodal plane Ⅰ, and unloading or delay on Ⅱ. In some cases such triggering stress is approaching or up to the threshold value of 0.01MPa. Combining isoseismals, aftershock distribution, geological structure and different Coulomb stress changes aforementioned, the nodal plane Ⅱ of the source model is considered the seismogenic feature. In conjunction with geophysical data, we establish the seismogenic model of the Menyuan earthquake, which is a positive flower structure in a profile, gentle in the upper and steep in the lower, characterized by thrusting in a strike slipping fault system. This is a possible model for thrusting earthquakes generated by strike-slip faults in a compressional tectonic regime.
2016年1月21日青海门源县(37.68° N, 101.62° E)发生M6.4地震, 震源深度10km①((①中国地震台网中心:)http: ∥news.ceic.ac.cn/CC20160121011313.html。)。门源地震发生在祁连山-河西走廊构造带内北祁连褶皱带与冷龙岭隆起邻接地带, 该构造带历史和现代均发生过中强以上地震。自1900年以来, 本次地震震中附近100km范围内共发生M6以上地震5次, 最大地震为1927年5月古浪8级地震(37.7° N, 102.2° E), 距离此次地震震中55km左右。时间间隔最近的1次6级以上地震是1986年8月26日门源M6.4地震, 距离此次地震震中约11km。
震中区及附近地区主要活动断裂为民乐-大马营断裂、 皇城-双塔断裂、 冷龙岭断裂等(图1), 这些断裂均为区域地震构造①。根据区域震源机制解资料②, 大多数地震为逆冲性质, 少量具有走滑性质, 反映了区域地震动力学背景及构造应力环境的基本特征。距离本次地震最近的活动断裂为冷龙岭断裂, 该断裂属于北祁连山活动断裂带的一部分。在大地构造上该断裂位于北祁连褶皱带与冷龙岭隆起带内(国家地震局地质研究所等, 1993)。
2016年M6.4地震的发震构造及构造模式, 没有较为统一的认识, 目前研究报道较少, 虽然已经有一些研究成果(胡朝忠等, 2016; 郭鹏等, 2017; 李晓峰, 2017; 姜文亮等, 2017), 但仍然存在亟待讨论的问题: 1)震中附近的地震构造最新活动以左旋走滑为主, 而震源机制解显示的地震破裂性质为逆冲型; 2)2016年门源M6.4地震的发震构造及其发震构造模式。 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 试图进一步深入分析并讨论上述问题。
GPS数据来源于中国地震局GNSS网, 时间段为2011— 2014年; 震源机制解数据来源于GCMT(M≥ 5.0)③; 历史地震资源来源于国家地震局震害防御司, 1995; 中国地震局震害防御司, 1999; 断裂资料来源于邓起东, 2007; 底图地貌数据来源于资料④
地震烈度图的形态能很好地反映发震构造几何特征。根据中国地震局发布的地震烈度图, 门源M6.4地震震中烈度为Ⅷ 度。等震线长轴总体呈NWW走向, Ⅵ 度区及以上总面积约为14i660km2。从烈度图上可以看出(图2), Ⅶ — Ⅷ 度区呈较为规则的椭圆形, 长轴走向NWW, 与区域主体构造线方向一致; Ⅵ 度区呈不规则的椭圆状, 但长轴仍保持与构造线相符合, 表明发震构造呈NWW向。等震线短轴呈NNE向, 以长轴为界, 东北侧面积大于西南侧, 可能暗示了发震构造倾向NE的上盘效应, 地震动沿短轴方向在上盘衰减较慢。但根据已有资料及研究成果①②, 区域大多数地震为逆冲性质, 少量具有走滑性质, 且倾向SW, 形成由SW向NE的叠瓦状逆冲组合构造样式。因此, 烈度图长轴特征反映了本次地震发震构造走向为NWW, 且地震的发震构造与冷龙岭断裂密切相关。
震中区及附近地区主要活动断裂均为全新世以来的活动断裂, 其中冷龙岭断裂与本次地震在空间位置上关系密切(图1)。冷龙岭断裂沿冷龙岭山脊展布, 总体走向约300° , 倾向NE/SW, 倾角50° ~60° , 断裂带宽1~3km(胡朝忠等, 2016)(图3)。何文贵等(2000)将冷龙岭分为3段, 其中东段(双龙煤矿— 假墙丫豁段)位于本次地震的余震分布范围, 该段错断晚第四纪冰碛物。
关于冷龙岭活动断裂的活动性质, 已有很多研究成果。一种认为根据山脊、 水系扭错等地貌判断, 断裂具有左旋走滑特征(国家地震局地质研究所等, 1993), 断裂最新活动以左旋走滑为主, 具有逆冲分量, 全新世以来平均水平滑动速率为3.35~4.62mm/a, 平均垂直滑动速率为0.38mm/a(何文贵等, 2010)。地表地震地质调查表明, 该断裂全新世以来, 以左旋走滑为主, 滑动速率约为(6.4± 0.7)mm/a(郭鹏等, 2017); 另一种认为断裂带表现为由SW向NE或由NE向SW的逆冲组合①。这2种认识很显然与本次地震震源机制解结果显示的接近逆冲有差异, 这就需要从断裂的发震断面产状、 发震构造模式等综合分析。
通过对余震进行双差方法精定位后, 获得余震目录(2016-01-21至2016-01-22, 震级范围M≥ 0.6)共385条, 对余震的空间几何图像进行分析, 可判定发震构造的几何学特征。余震的平面分布长轴呈NWW走向(图3), 与区域构造线方向较为一致, 基本与等震线Ⅷ 度区相对应。从剖面形态上来看, 余震震源深度呈连续状态展布在5~15km范围内, 中值深度约10km, 整体具有向SW倾的特征, 表明震源体的空间形态近似为1个走向NWW、 倾向SW的长方体, 揭示了发震构造破裂面的产状(图4)。
震源机制解参数能很好地反映出震源破裂的运动学、 几何学特征。表1给出了不同机构给出的门源M6.4地震参数及震源机制解参数, 节面Ⅰ 走向335° ~337° , 滑动角98° ~103° , 以逆冲为主, 略具有右旋走滑分量; 节面Ⅱ 走向141° ~143° , 滑动角79° ~80° , 以逆冲为主, 具左旋走滑分量。
综合地震烈度图、 余震分布、 震源机制解及震中区活动断裂特征, 发震断面可能倾向SW, 节面Ⅱ 可能与发震断面一致, 但也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本文作者试图从库仑应力触发角度解决这一问题。1927年5月发生的古浪8级地震, 距离本次地震55km左右, 而最近的1次6级以上地震是1986年8月26日门源M6.4地震, 距离此次地震震中约11km。
大地震引起的静态弹性库仑应力变化相对于产生地震所需积累的应力很小, 但越来越多的震例研究表明, > 0.01MPa的库仑应力增加起到了明显的触发作用(Harris, 1998)。地震静应力触发是先前发生的地震破裂的同震位错在邻近断层上的静应力增加。一次大地震的同震位错会引起附近区域的应力变化, 应力变化将改变断裂的破裂应力状态。当应力变化> 0时, 容易使邻近区域断裂上产生应力累积, 使下次地震提前发生, 称为地震触发效应(Stein, 1999; 马瑾等, 2002; 万永革等, 2002; 沈正康等, 2003; 韩竹军等, 2008)。
通过计算古浪8级地震与1986年门源M6.4地震在2016年门源M6.4地震2个节面上的同震库仑应力变化, 就可以结合前面的分析综合判断发震断面的几何参数。
对于古浪8级地震的研究, 已经取得了较多的认识与成果。关于发震构造的性质, 具有代表性的认识为逆冲和走滑, 这2种运动性质是本区典型的构造体制。侯康明(1998)、 侯康明等(1999)认为, 古浪地震发震构造为皇城-双塔断裂, 是沿深部低角度滑脱带产生逆冲-推覆运动形成的, 以逆冲为主。刘白云等(2015)使用精定位小震资料反演得到了古浪8级地震的断层面走向、 倾角、 滑动角和位置, 其中主震断裂以左旋走滑为主兼具有逆断分量。采用逆冲和走滑2种运动性质, 分别建立古浪地震的三维发震构造模型, 其中位错量根据文献(邓起东等, 1992)统计关系M=a+blgLD求得, 断层宽度根据W=H/sina计算获得。1986年门源M6.4地震发震构造模型参数主要根据文献统计关系获得(表2)。
基于2次地震的发震构造模型, 采用Coulomb3.4软件计算了1927古浪8级地震、 1986年门源M6.4地震在节面上产生的库仑应力变化。计算中取有效摩擦系数μ 为0.4, 泊松比为0.25, 剪切模量为8× 104MPa。
计算结果表明, 2次地震在2016年门源M6.4地震2个节面上产生了不同的库仑应力(图5)。节面I产生的库仑应力变化为-0.021i2~-0.089i7MPa, 节面Ⅱ 产生的库仑应力变化为0.001i7~0.018i7MPa(表3)。正的库仑应力变化表明节面Ⅱ 处于应力加载状态, 负的则反之, 具有减载或延缓作用; 基于此, 可以确定节面Ⅱ 为发震断面。同时, 分析2次地震对2016年门源M6.4地震产生的库仑应力变化, 古浪M8地震比1986年门源M6.4地震对本次地震产生的库仑应力变化大, 加载作用更显著。
根据震中区发震构造、 地震烈度图及精定位后余震的空间展布, 可以确定本次地震发震构造与冷龙岭断裂有关, 且断面可能倾向SW。1927年古浪8级地震和1986年门源M6.4地震在本次地震2个节面上产生的库仑应力变化存在差异, 2次地震在2016年门源地震节面Ⅱ 上产生的库仑应力变化比节面Ⅰ 上的大, 且产生了应力触发的库仑应力变化。综合分析认为, 本次地震的发震断面为节面Ⅱ , 发震断面走向134° ~143° , 倾向SW, 运动性质以逆冲为主, 兼有少量左旋走滑分量。
确定的倾向SW的发震断面, 在深部构造上是否能得到地球物理资料的佐证呢? 判定发震构造的模式需要结合深部地壳结构及深浅构造的关系进行分析。
该区域位于青藏高原北部及东北边缘应力分区之祁连山-河西走廊应力区, 现今构造应力场方向为NE— NEE向(谢富仁等, 2004; 李祥等, 2016)。在区域NE— NEE向挤压构造应力场作用下, 断裂活动的主要方式为走滑和逆冲或两者过渡类型。
5.2.1 地壳厚度变异带、 重力梯度带资料
区域重力异常图显示, 祁连山北麓为重力梯级带, 也是地壳厚度变异带, 震中附近莫霍面深度约在55~60km。该梯度带以西莫霍面深度逐渐增大, 最厚可达70km, 以东逐渐减薄。
区域重力场变化先呈现大尺度空间范围的有序性及与祁连-海原断裂构造带走向基本一致的重力变化高梯度带(图6)。2016年门源M6.4地震发生在祁连山地震带的冷龙岭断裂附近, 门源震中附近是重力变化高梯度带拐弯的地区(祝意青等, 2016), 这些部位容易形成应力集中。
5.2.2 大地电磁及地震反射测深资料
根据大地电磁测深资料, 上地壳的北祁连褶皱带、 冷龙岭隆起, 显示与地表地质调查一致的构造格局; 北祁连褶皱带内除在浅表至几百m深度电阻率较高外, 几百m至15km深度存在电阻率值约为十几Ω · m的低阻体(B)。在低阻体之下至40km 左右深度, 电阻率较高, 电阻率值可达上百Ω · m(詹艳等, 2008)。随着深度增加, 电阻率值降低为十几Ω · m的低阻体(C), 该低阻体一直延伸到上地幔(图7)。在中、 下地壳, 北祁连褶皱带和冷龙岭隆起带电性结构复杂, 高、 低电阻体相间。
据王椿镛等(1995)地震反射解译的地壳结构显示, 上地壳P波速度6.0~6.1km/s, 深度20km; 中地壳P波速度6.5km/s, 深度20~40km(图8)。20km深度界面作为地震反射界面, 显示深、 浅构造差异的主要深度, 震源深部存在产状直立的构造界面, 在浅部呈背冲式构造样式。
发震构造模式是孕育地震的地质构造样式, 反映了地震孕育发生的动力学、 运动学背景。已有较大地震的研究表明, 常见的发震构造模式有逆冲型、 走滑型、 正断层型或组合型式, 但对于深浅构造样式不一致的地区, 其发震构造模式就需要基于多种资料进行分析。
复杂构造活动地区, 发震构造的确定、 发震构造样式的判定需要多方面地震地质资料来支撑; 2016年门源M6.4地震就发生在构造较为活动的祁连山-河西走廊地震带上。区域处于NE-SW向主压应力作用下, 活动构造以走滑活动为主, 也见逆冲运动。
综合地震烈度图、 余震空间分布、 震源机制解、 震中区地震地质资料、 地震破裂面上库仑应力变化等分析认为, 门源地震成因与冷龙岭断裂有较大构造联系, 发震断面倾向SW, 发生在上地壳的脆性破裂。然而差异在于冷龙岭断裂的最新活动有一定的逆冲运动分量, 但以左旋走滑运动为主, 这与本次地震震源机制解显示出的几乎纯逆冲破裂性质有较大差异, 这就需要从发震构造样式或模型的角度来讨论。从构造层次的角度分析, 就是深浅地震构造的差异。
余震震源深度及深部地球物理资料表明, 门源地震发生在上地壳, 剖面呈下陡上缓的地震断裂, 发震构造为在深部近直立的花状构造。花状构造剖面上背冲式断层向下会聚成陡立的走滑断层, 区域上显示走滑断层特点, 为走滑断层派生的局部压扭性应力状态中形成的构造。显然, 门源地震发生的区域新构造环境中也与正花状构造形成新构造环境(偏挤压/隆升)相符, 这种模式与王二七等(2014)关于汶川地震的发震构造模式具有相似性。因此, 门源地震是1次发生在走滑断裂系上的逆冲型地震事件(图9)。这种发震构造模式的主要特征为: 1)发生在区域走滑断裂系统内, 具有挤压的区域构造应力背景; 2)深浅构造特征存在差异; 3)震源机制解结果显示的发震断层性质与断裂的地质活动性质存在较大差异, 但空间存在相关性。当然, 这种发震构造模式的深入论证需要继续进行地壳结构的精细探测, 对类似的震例进行解剖分析, 主要是进行震区深部地壳结构探测, 以建立更加可靠的发震构造模型。
致谢 中国地震局地震研究所赵斌副研究员提供了GPS数据; 本文所使用的地震序列重定位结果由中国地震局地球物理研究所的房立华博士提供; 詹艳研究员提供了电性结构图; 部分图件用GMT软件绘制。感谢审稿专家对本文提出的建设性修改意见及建议。
The authors have declared that no competing interests ex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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